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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水巽轻柔地将韦青湄放在床上,坐在床沿抚着她的脸,柔声问:“湄湄,你还是不舒服吗?”
  “我不碍事的。”她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坐起身。
  “躺好,别乱动。”他紧张地把她推回床上躺好。
  “我没事的。”不顾丈夫的劝阻,韦青湄爬起身钻进他怀里坐着。“我喜欢靠着你。”
  俯视怀中的妻子,水巽心焦地问:“真的没事?你的脸色还有些白。”
  “我没事。”她再一次强调。“巽哥哥,你不是才替我把过脉?我真的没事。”
  水巽吁了口气,自嘲道:“我很啰唆,对不对?”
  “不对。”韦青湄跪坐在他腿上,双手松松地搂住他的颈项,娇声说:“巽哥哥是关心我,才不是啰唆呢。”
  水巽侧过脸在她脸上轻吻一下,“从明天起,记得每天服用一颗莲子,知道吗?”
  “什么莲子啊?”
  水巽指揩摆在桌上的瓷瓶,“那里头的雾莲莲子是加上补身健体的药草炼成的,你刚才被龙吟冰剑的寒气伤了,多吃那个才会好得快。”
  “会不会苦啊?”听说做药的莲子都没除去莲子心,很苦的。
  “放心,不苦的。”他微笑地点了下她的俏鼻,“我知道你怕苦,所以特地把那莲子做得甜甜的。”
  “谢谢。”韦青湄在他脸上轻啄一记。
  “不用谢我,只要你下次别再那么好奇,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嘟着嘴抱怨。“我又不知道那把剑那么厉害。我已经听话没去碰它,怎么知道还是被它伤到了。”
  “不好奇不就没事了?”
  韦青湄撒娇地咕哝着,“可是它好漂亮,我忍不住嘛。”
  水巽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你都有话说。”
  韦青湄笑嘻嘻地拉下他的手,突然又好奇地问:“巽哥哥,那把什么冰剑的,你从哪得来的呀?为什么会在爹那里?”
  “龙吟冰剑。”他出声纠正她。“前几年,我在水谷的瀑布后头发现一座山洞,山洞里有个半个人高的酒杯型石头,酒杯中央就插着龙吟冰剑。石头的上方有个跟它差不多大的水洞,瀑布的寒水经由水洞不停冲着龙吟冰剑。”
  “那把剑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冷冰冰的?”
  “不全是。”他摇摇头,“龙吟冰剑本身就属于寒铁类,只是它又比一般的寒铁剑器冷寒许多。插在寒水中,更可以保持它的锋利冷寒。”
  “巽哥哥,你好厉害喔。”韦青湄一双明眸崇拜地望着他,“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被关在水谷十年,我整天无所事事──”水巽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就连觉也不太敢睡。有一天我在悬崖上众多的石屋之中,发现了先祖水傲然的手札,里头提到他师弟在一处冰泉之中找到了把剑,最后送给他带回水谷。他描述的冰泉让我联想到水谷的瀑布,我跑到那儿找了半天才找到石洞,又花了两天才破了里头的机关陷阱,进了洞内。”
  “爹知不知道水谷有个秘密石洞?”
  “不知道。我想大概没多少人知道。”这是依他当时找到剑的情况来推敲的。“那把剑被封在瀑布后头大概几百年了,我想就算是我爷爷也不知道那有座石洞。”
  “你们那个祖先怎么不让你们知道有这把剑?”
  “他不是不让人家知道,而是忘了这回事。”如果他猜测得没错的话。“水谷里宝贝一大堆,他哪记得了那么多。”
  “可是他特地弄了个石洞放剑ㄝ。”
  “那石洞不是他建的。”
  “啊?那是谁弄的?”
  “石洞是天然形成,可是里头的机关却是他小师妹弄的。”
  “真的假的?都已经几百年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巽哥哥是神算吗?
  “等咱们回到水谷,我带你去看,你就会明白了。”他想到就好笑,“那个小师妹在里头又是画画又具提诗的,整片山壁全在描述她的‘丰功伟业’。”想装作不知道都有点困难。
  韦青湄纳闷地皱着小脸,“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会没人发现瀑布后有密洞呢?”
  “你以为水谷多小!”他轻敌一下她的额头,取笑道:“光是要你从悬崖走到瀑布,你走三天都未必走得到。”
  她惊讶地微张着嘴,“水谷这么大?”
  看着她微张的红唇,水巽眼光迷蒙地望着她,俯首缓缓封住她的小嘴,抵着她的唇轻声呢喃:“水谷由三座山包围而成,你说它大不大?”
  韦青湄轻应一声,闭上双眼,为他的温柔所陶醉。
  许久,她半睁着眼,慵懒地靠着他的肩,“以后回到水谷,你也要带我去鸡蛋泉煮鸡蛋喔。”
  水巽抵着她的额轻笑出声,“傻瓜,鸡蛋泉早没了。”
  “嗄?”她小脸上立时布满了失望。刚才听姊姊说起,她就开始期待了,没想到鸡蛋泉却没了。
  “那么失望做什么?煮鸡蛋又不好玩。”
  她娇声抗议,“你小时候就煮过了,当然可以这么说。”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水谷根本没什么鸡蛋泉。”她知道事实后一定会觉得恶心。
  “骗人!”刚才他和姊姊才在说以前煮鸡蛋的事呢。
  “我没骗你。老爹和姊姊说的鸡蛋泉真名是‘卵白石泉’。这泉水里头有许多白色石头,还看就像白色鸡蛋一样,所以才称为卵白石泉。”
  “那他们为什么都说是煮鸡蛋的鸡蛋泉?”哼,明明就不想带她去,还有话说。
  “因为他们两个是笨蛋。”水巽不客气地道出重点。“卵白石泉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温泉,因为它的泉水是热的,又刚好叫卵白石泉,老爹那个呆子就误以为那是专门用来煮鸡蛋的热水泉,还献宝地拉着姊姊一块儿去煮鸡蛋。”
  “那你还在里头泡,没人揍你吗?”真恶心!这下就是请她去煮鸡蛋,她也不要了。
  水巽很跩地说:“他们凭什么揍我?那本来就是让人浸泡的温泉。而且我在里头泡是我十岁以后的事,那时根本没人再去煮过鸡蛋。”
  “你后来怎么知道那温泉可以泡?”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被关在水谷没事做,所以四处溜达,把悬崖上一间间的石屋全逛遍,也把里头乏人问津的藏书全读完了。其中一本书提到,水谷的卵白石泉其实是座天然温泉,有个祖先为了让它有增强功力的效用,特地在它四周种满奇珍异草。后来时间久了,没人照顾它,温泉四周长了一堆杂草,看起来怪酸的,也就没人爱去。”水家人的懒性其来有自。
  “那你一直在跟爹要的地图是什么?”
  “我在跟他要水谷的地图。”
  “他没有吗?”
  “那是我画的,他当然没有。”水巽得意地笑着。“水谷占地广阔,老爹那么懒的人,根本没把它逛完过。在读完所有藏书后,我发现许多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和宝贝,我照著书上提示的重点,一处一处地找,终于让我把水谷全逛完了,也顺道画了份地图。老爹会找到龙吟冰剑,铁定是拿了我画的地图去找的。”
  “巽哥哥,你猜爹为什么要把你做的糕点和那一桶雾莲带来?”
  “除了他无聊,还会有什么。”水巽口气不屑得很。“他带那些东西来揭发我的罪行,让大家知道我在水谷种雾莲。”
  是满无聊的。“那剑呢?剑又是为了揭发什么?”
  水巽撇撇嘴,嗤道:“什么都不是。他带剑来是因为云南天气太热,龙吟冰剑可以消热避暑。你没瞧见大伙儿全挤在他身边?把剑藏在衣内,自然一路都凉凉爽爽,身旁的人也可以分点好处,享受一下冰剑的寒气。”
  “巽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不准我吃那些糕点?”刚刚看大家吃得很高兴,那些糕点一定很好吃。
  水巽一脸嫌恶,“那些东西恶心死了,不吃也罢。”
  “那是你做的ㄝ,你还敢嫌恶心?”
  “它们是很恶心。那些东西是我离开水谷前做的,你想想看,那些东西有多久了?”
  真服了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恶──”韦青湄嫌恶地皱着小脸,“你怎么不阻止他们?”
  “他们早知道那些东西放了多久。”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吃不死人,顶多泻泻肚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那些东西又不新鲜,你当然不可以吃。”他调皮地以鼻尖摩娑着她的颈子,“你是我宝贝中的宝贝,当然不可以让你吃那种垃圾。”
  “可是看起来很好吃ㄝ。”
  “你这么想吃?”
  韦青湄期盼地点点头。
  水巽亲了她的脸一下,把她平放在床上,自己则起身站在床边,“我做些新鲜的给你。老爹带了那么多雾莲来,我去拿来做。”
  韦青湄半躺在床上,小手拉着正要离开的夫君,“巽哥哥,爹会给你吗?”那是他老人家大老远从水谷带来的ㄝ。
  “那些雾莲本来就是我的,哪来什么给不给。”水巽轻轻拍拍她的脸,“休息一下,待会儿就有好吃的。”
  “我去帮你做。”韦青湄七手八脚地爬下床,期待地看着他,“让我帮你做嘛。”
  “你……”她笨手笨脚的,不帮忙已经是帮大忙了。“呃……湄湄,你听我说,你……”他试着找出比较不会伤人的说法。
  “好啦,让我帮忙啦。”韦青湄拉着他的手猛摇,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盼地眨啊眨。
  “好吧。”他十分勉强地答应了。
         ※        ※         ※
  月玥瞄了瞄围住水独行的一票人,小声问着正在研究教徒名册的月珏,“姊,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不是说好来帮忙的,怎么到最后跟来游玩的没两样,一群人不是吃就是玩?
  月珏头都没抬,冷冷地说:“别理他们。”语气冷淡得像是不认识在大厅中吵吵闹闹的那群人。
  “可是,他们不是来帮忙的?”
  “若指望他们,还不如靠自己比较快。”她依旧低头专心研究手中的资料。“这点小事,我们姊妹俩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说得也是。”月玥同意地点点头,低头专心地和她讨论起来。
  “姓水的,我觉得你有义务赔偿我,因为你无缘无故打伤了我。我也不要你什么特殊的赔偿,只要你给我三朵雾莲就行了。”冉天刚自动伸手到木桶中。
  水独行拍开他的手,又把木桶往后挪了一点,“你想得美哩。不过是扭伤腰而已,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三朵雾莲?你作梦!别说是花了,就是莲叶都不给你。”
  “你这是什么行为?”冉天刚大吼一声,“你本来就应该赔偿我的损失。拿来!”
  “休想!”
  “姨爹。”冉仲豪亲热地叫了一声。“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越来越年轻、越来越英俊,看得外甥我嫉妒极了。”
  “真的吗?”水独行高兴地笑咧了嘴,他真的越来越年轻英俊吗?“姨爹都老了,哪有你们这些小伙子有活力。”
  “姨爹,你这是什么话嘛!”冉仲杰勾着他的肩,谄媚她笑着,“你看起来比巽巽年轻多了,说不定还有人以为你是他小弟呢。”
  “杰杰,你别开玩笑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嘴已经明显她笑歪了。
  “我们兄弟俩才不是开玩笑呢。”冉仲豪一脸认真地摇摇头。“姨爹可是江湖有名的美男子。”
  “小孩子就是喜欢胡说八道。”现在的小孩子真诚实。他早就觉得自己比巽巽帅多了。
  “才不是胡说八道。”嗯,应该差不多了。冉仲杰涎笑道:“姨爹,这么多花你拿来拿去的一定很辛苦吧,不如就送给外甥我们一、两朵,这样你也不会提得那么辛苦。”
  “那有什么问题。”水独行伸手就要到木桶中取两朵雾莲。
  就在此时,另一只大手早他一步碰到木桶。
  “不肖子,你在干嘛?”
  其它人站在水独行身后,附和地猛点头。
  水巽提起木桶,看都不看大家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随着水独行的喝斥,众人快速地将水巽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冷淡地看着他们。
  “不肖子,你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就把雾莲拿走!”
  “不然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水独行冲上前去,趁水巽不注意之际,一把抢走木桶。“总之,不准你碰这些雾莲。”
  “臭巽巽,你自己有那么多雾莲,干嘛来跟我们抢!”水灵也冲上前大声斥责。
  水巽别有深意地看了众人一眼,突然轻声笑了。“我本来想拿雾莲去做些点心,不过既然你们大家都反对,那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紫嫣快步上前,拦住跨步欲走的水巽,“巽巽,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又没说不把雾莲给你。”
  “是啊。”水灵快速抢走水独行提在手中的木桶交给他,“喏,雾莲在这儿呢,快拿去做点心吧。”她拉着弟弟的大手,殷切地委托道:“记得做姊姊喜欢吃的雪花糕喔。”
  水巽朝她性感地眨眨眼,微笑保证,“巽巽不会忘了姊姊最喜欢的雪花糕的。”
  水灵感动极了,“就知道巽巽最疼姊姊了。”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一吻。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他摇摇正被她抓得紧紧的手。
  在他走之前,水灵倚着门,不放心地又交代一次,“雪花糕,记得喔。”
         ※        ※         ※
  “巽哥哥,现在要加水,对不对?”挥开落在前额的秀发,韦青湄转头问正在调馅的水巽。
  水巽无奈地叹口气,“对。”唉,那些东西能吃吗?
  “啊──”韦青湄突然尖叫出声,“巽哥哥!”
  这次又怎么了?水巽先叹口气,才缓缓转过身。“你在干什么?”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韦青湄全身埋在面粉堆里,头上更有一小座面粉山。“巽哥哥,快救我!”
  “你怎么弄的?”他边笑边替她拍掉身上的面粉。
  她可怜兮兮地垮着脸,“你说要加水啊。”
  “加水也不会加成这样。”厉害!“你到底怎么加的?”
  “我把水朝面粉泼下去,然后面粉就喷上来,我吓了一跳,手就不小心打到旁边的面粉袋……”
  “水要慢慢地加到面粉里,你干嘛用泼的?”先拍干净她头上的面粉,水巽又拿出手帕帮她擦脸。
  “我以为那样比较快嘛。”
  “好了,弄干净了。”水巽拍拍她,“湄湄乖,你先出去好不好?”他柔声道,尽可能不要伤害她的自尊。
  韦青湄红着眼,哽咽地道:“你嫌我笨。”
  “我没有。”他声音更加温柔了,“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已经帮了这么多忙,现在我只要把所有的东西全和在一块儿就行了。”
  看她有些动摇,水巽连忙再加把劲。
  “我真的一个人就行了。”搂着她的细腰,他不着痕迹地把她带出厨房。“湄湄,你先到外面去走走,你刚才忙了那么久,我心都疼了。现在你先到外头走走,可是别走太远喔,我可能随时都需要你帮忙。”
  “真的吗?”她真的帮得了忙?
  “当然啦。像你这么能干的副手,当然帮了很多忙。”现下两人已经站到庭院了。
  “那我就待在这儿,你需要帮忙的话就叫一声,我就会听到了。”好高兴喔,她也帮上忙了。
  “没问题。”水巽满是笑容地拍拍她的脸,“别跑太远喔,不然我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会找不到人。”
  韦青湄笑吟吟地摇摇头,“我不会的。”呵呵呵,她一定做得很好,不然巽哥哥不会这么需要她。
  “记得别跑太远。”弯身在她脸上一吻,他不放心地又吩咐了一次才转身离开。
  韦青湄高兴地看着丈夫的背影,很高兴自己可以帮上忙。可是笑着笑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之处。
  可恶,巽哥哥骗她!她刚才根本就没帮上忙,她唯一做的事就是把水泼进面粉里。臭水巽,他根本就是嫌她碍手碍脚,不希望她待在厨房里。
  韦青湄气得猛跺脚,嘴里不停骂着:“臭水巽!臭水巽!”
  白遥姬躲在一旁,冷眼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心中又妒又恨。那个小矮子又瘦又丑,凭什么得到水巽所有的关爱?
  看到水巽离开,白遥姬冷笑两声,从隐身处走出来。
  “好久不见啊。”她莲步轻移地走到韦青湄身后。
  韦青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又因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忘了我吗?”她又娇又媚她笑着,缓缓走到韦青湄身前。
  “你……”韦青湄害怕地退了一步,努力控制自己的惧意。
  “你好,水夫人。”白遥姬威胁地朝她走近一步。
  “你不要再过来了,我……我……”韦青湄害怕地退了一步。
  白遥姬掩住嘴,嘲讽地问:“你怎么样啊?”
  韦青湄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月珏的教主令,“我命令你不准再过来了。”
  “你凭什么命令我?”白遥姬笑得更张狂了。
  “这是你们前教主的令牌,见令如见人,只要是望月教教徒,都要听持令者的话。你还不快退下!”
  “笑话!”白遥姬睨了眼她手中的令牌,故意曲解她的话,“见令如见人──现在令牌的主人正在大厅里,我真要见,见人不就得了,干嘛去见你那破令牌?”
  “你……你竟敢不理这个令牌?!”看她又走过来,韦青湄连忙又退了好多步。“你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就要叫了。”
  “你叫啊!”白遥姬挑衅地又走前两步。
  “我……你让开,我要走了。”她不走,那她自己走。
  “想走?”白遥姬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韦青湄害怕地吞了口口水。
  “你想……”她突然轻笑起来,“如果你成了个大花脸,你的巽哥哥还会不会要你啊?”
  韦青湄被她的话吓白了脸,嗫嚅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弄花你这张脸,水巽还会不会对你那么死心塌地?”话一说完,一条青蛇同时朝韦青湄飞了过去。
  韦青湄尖叫一声,连忙往旁边一闪,青蛇也在下一刻掉到地上。
  “可惜!”白遥姬惋惜地叫了一声,随即又朝她丢了只毒蝎,可是又让韦青湄闪躲过去。
  “你可真会躲哪。”白遥姬变态地笑着,同时朝韦青湄拋出数只毒虫毒蛇。
  韦青湄早被不停朝她飞来的毒虫毒蛇吓得泣不成声,眼看她就要伤在毒虫毒蛇之下,一阵掌风击毙了所有的毒虫毒蛇,也顺道将白遥姬击飞出去。
  被韦青湄的尖叫声引来的水巽小心翼翼地抱着快被吓昏的妻子,在确定她没受伤之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一旁的石椅上。
  “我警告过你了!”他全身冒着怒火,大步朝半躺在地上的白遥姬走去。
  白遥姬双眼满是惧意,想爬起来却又动弹不得;刚才水巽那一掌已经把她打得伤重吐血。
  他眼光又冰又寒,口气更是没半分热度,“我说过,只要你敢再动她一次,我不会放过你!”说着,一掌就要朝她挥去。
  此时,一条又长又黑的长鞭朝水巽甩了过来,也及时救了白遥姬。
  月珏飞身站在水巽身前,急道:“巽巽,不可以。”
  水巽不理会她的劝阻,又朝白遥姬走过去。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刚才妻子差点受伤的画面他脑海中反复出现。
  “巽巽!”月珏又挥了一鞭,及时阻止水巽再一次攻击。
  水巽决定干脆先对付不停朝他而来的黑鞭。他一个伸手,“啪啪”两声,月珏的长鞭当场被他震断。
  “巽巽!”月珏还没来得及从断鞭事件中恢复过来,连忙又飞身到白遥姬身前护住她。“不可以!”
  “为什么护她?”那女人该死!
  月珏没有回答,只是为难地摇摇头。
  水巽咬牙道:“让开。”
  月珏仍坚决地站着。
  水巽瞇起眼,冷冷地看着母亲,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最后,水巽瞪了她一眼,怒火未消地朝旁边的一棵百年老树击了一掌,可怜的老树当场被他击成两截。
  转身走到韦青湄身边,他温柔的抱起她,冷着俊脸离开。
         ※        ※         ※
  水独行从刚才隐身的大树后走到呆愣的月珏身旁。
  “珏珏?”他轻轻环住她的腰,试探地唤着。
  月珏转过身看他,脸上依旧一片茫然。“巽巽他……”
  “别提那个不肖子了,他刚才差点打到我哩。要不是我躲得快,我早被断树压扁了。”刚才那树笔直朝他倒下来,要不是他身手好,他早完了。
  “娘,你没事吧?”水灵拉着向亘,也从刚才藏匿的梁柱后跑出来。
  “灵儿,巽巽他……他瞪我……”说着说着,月珏趴在水独行身上抽噎起来。
  “娘……”水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刚才巽巽那个样子,连向来有水大胆之称的她也不敢向前一步。
  蓉蓉见月珏哭得伤心,于心不忍地出口安慰,“水婶婶,你别哭了,巽巽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担心青湄,所以才……”她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只好顶顶一旁的纪龙飞要他出声。
  “对啊。水婶婶,你别难过,巽巽刚才是无心的。你没看他震断你的长鞭之后,就没……哎呀!亘,你踢我干嘛?”纪龙飞气急败坏地瞪着偷踢他一脚的向亘。
  “你闭嘴!”紫嫣代替向亘说出大家心里的话。纪龙飞这白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笨蛋!
  “我……”纪龙飞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蓉蓉,我……”他哪做错了,为什么大家都凶他?
  蓉蓉柔声安慰他,“大姊不是故意凶你,乖哦。”唉!晚上有人要闹上一晚了。
  “珏珏,别哭了。就当咱们没生过那个不肖子。”水独行搂着妻子,不停柔声安慰。
  可惜他的好意非但没得到娇妻的感激,还引来一顿好骂。
  “都是你!”月珏推开他,恶声怒气地指着他的鼻子,“都是你害的!巽巽小时候多乖,对我多温柔,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瞪……呜……”说到一半,又哭哭啼啼起来。
  “珏珏,我……”水独行伸手要搂住妻子,可是被她闪开了。
  “别碰我。”月珏泣不成声地指责丈夫,“都是你把巽巽关了十年,关得他性格大变,今天他才会……呜……才会凶我……”
  “珏珏,你不可以这样。”水独行忍不住叫屈。当初把巽巽丢在悬崖上,珏珏可没反对过,而且还是她要他解决掉在半夜鬼叫的巽巽哩。
  “我管你!”月珏拍开他又伸过来的手,“走开啦,我不想再见到你!”
  “灵儿……”水独行如垂死鸭子般向女儿求救。
  “娘,你别难过了。”水灵微笑地勾着月珏的肩,“我想,巽巽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你现在先回厅里等着,免得待会儿巽巽想找你道歉却找不到人。”
  “真的?”月珏张大哭肿的眼,紧张地问:“巽巽真的会来道歉?”
  “当然是真的。”水灵等人保证地点头。
  “那灵儿,你记得告诉巽巽,娘不生他的气;还有,你们别骂他。”月珏殷切地叮咛众人后,才在水独行的安慰声中离开。
  “哇,巽巽真狠!”水灵在爹娘离开后,跑到断成两截的树干旁。“断成这样……”
  她又叹气又摇头,“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巽巽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吃大多雾莲的关系?”纪龙飞也踱到树前评论。
  “才不是呢!”水灵出声维护自己的弟弟,“听老爹说巽巽把水谷所有藏书全看完了,所以功夫才这么好。我告诉你,以他现在的功力,就是你们啸傲帮全部的高手联手,都不见得打得赢他。”
  “瞎扯!”纪龙飞嗤之以鼻。“亘,说说你娘子好不好?要她刚看不起咱们啸傲帮。
  凌云,我说得对不对?”
  “我倒觉得灵儿说得没错。”雷霆驰就事论事,“只学齐水伯父功夫的巽巽,我们四个人联手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现在他还把水谷的武林秘籍全看完了,我看灵儿说的倒不无可能。”他要记得,千万则得罪巽巽。
  “大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小毛头?”纪龙飞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
  众人吵吵闹闹的,没人分出心思去查看正受伤倒地的白遥姬,自然也没人瞧见她是如何离开的。
         ※        ※         ※
  水巽轻柔地将韦青湄放到床上,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回来。
  “湄湄,先喝杯茶。”他扶起她靠坐在自己身上。
  韦青湄轻啜口茶,拉住水巽的手。“巽哥哥。”
  “什么事?”
  “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
  “傻瓜,你什么时候惹麻烦了。”他大手在她苍白的脸上轻抚着。
  “我也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她轻笑着。
  水巽敲了一下她的头顶,笑骂道:“顽皮。”
  “不过,你不应该那样对待娘。”她不赞同地说。
  “你看到了?”水巽暗叹一声。他也后悔了,娘现在一定很难过。
  “嗯。”她点点头,“你弄断娘的鞭子,又在她面前震断那棵大树,你伤了她的心。”那时水巽背对着她,所以她没看到他瞪了月珏一眼。
  “我知道。”他叹口气,把脸埋在韦青湄的颈项间,“我那时气坏了,娘又一直阻止我,我气不过才会对她动手。”不过还好他没理智尽失。要是真伤了娘,他大概会被大家的口水淹死。
  “巽哥哥,你误会娘了。”
  水巽抬起头,不解地问:“怎么说?”
  “她阻止你是不想你惹上麻烦,也不想为姨娘他们惹麻烦。”
  “我还是不懂。”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他已经了解她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湄湄会想通这件事,而且还是在他之前。
  “如果你在望月教内杀了望月教徒,望月教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你。可是若要姨娘他们对付你,他们又于心不忍;再者,他们也捉不到你。”
  “湄湄,我发觉我错得厉害。”
  “所以你待会儿记得去向娘道歉。”
  “你不向娘道歉?”
  “我会。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我发觉你很厉害喔。”
  “我?”
  “对啊。我一直以为你……呃……”还是别说好了,免得待会儿惹祸上身。
  她轻哼一声,代他说出他原本想说的话:“又笨又呆。”
  “不是──”水巽夸张地拉长尾音。“你说到哪去了,我的小娘子怎么可能又笨又呆?”
  “是吗?”韦青湄嘲弄地看着他。“那你想说什么?”
  “呃……”喔哦,这下真的惹火烧身了。“又美又可爱。”
  “再来呢?”
  “没想到你不止是漂亮而已,还聪明得紧。我水巽何德何能,竟然有此才貌双全的佳人委身于我,我真是捡到宝了。”
  “哼,算你聪明。”
  水巽被她骄傲的口气逗笑了。之后,他神色一正,“湄湄,你真的没事吗?还会不会不舒服?”
  韦青湄摇摇头,“我没事。”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被吓惯了,这次反而没上次那么怕。我想若再来一次,说不定我可以反吓她呢。”
  她的笑话非但没逗笑他,反而惹来他的白眼,“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吓你。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知道。”她朝他甜甜一笑。“我知道巽哥哥一定会来救我。巽哥哥才舍不得我受伤,对不对?”
  “对。”水巽动作轻柔地让她躺回床上,“所以湄湄要好好休息,知道吗?”调养了快两个月,她的身体这是槽得令人心疼。这么弱的身子,以后如何孕育子息?
  韦青湄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去跟娘道歉。”他拉下她的手,仔细地帮她盖好被子。“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醒了就有糕点吃。”
  韦青湄微笑点头,乖乖地把棉被再拉高些,“好。”
  见她闭上眼,水巽在她脸上轻吻了下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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