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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一团混乱。
  苏媚像是怎么教也教不会,头脑像缺少一根筋,总无巧不巧的忘东忘西、丢三落四,偏偏忘的、落的全是重要事,害得戴晴总跟在后头忙着收拾残局。其实,苏媚真的很用心在学,只是天生缺乏组织能力,后天又养成了享福过好日子的习性,所以学起来也就特别辛苦,特别累,于是戴晴教得也就辛苦、也就累。
  不过,苏媚也不是全然派不上用场,她的交际手腕堪称一流,不但能言善道,应对进退更是得宜,不论是陪同费云翔或单独代表公司前往应酬,总是表现得可圈可点。
  费云翔自然也注意到她这项优点,建议派她到公关部当主管,却遭到她委婉的拒绝,理由是公关部学不到她想学的东西,于是,戴晴只好两头跑两边忙,幸好费天翔那儿果然就如她所说的“没什么工作可忙”,否则她哪来的三头六臂来承受这样的折腾。
  这样忙乱的日子,还照样发生不大不小的琐碎事困扰戴晴。房东太太像是食髓知味,为了电话费、水费等等的理由,又调高了两次房租;而孙汉良的鲜花、卡片依旧不断,来电的次数愈来愈频繁,令她不胜其扰,而最、最、最令她忧心的事,该算是贺子玲的来电。
  其实,她们之间为了戴正丰的事,偶尔也会通电话商谈,而这次贺子玲居然在电话中开口向她索取五百万……她拒绝了,她当然得拒绝,因为她根本没有钱。这些年所嫌的,大部分都给了贺子玲让她照顾父亲,剩余的也只足够她温饱,她哪还有钱给她,何况是五百万这么大的数字。
  但,电话那头的贺子玲可不管那么多,又是哭又是闹,把戴正丰也给抬出来作为胁迫,什么能求能说的话,全都搬出来数落个尽。甚至,还要胁的说:“没五百万做安心的底,我倒不如和你爸爸一起上吊算了……”
  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对生活毫无目标,丈夫又不能依靠,钱,就成了她惟一的保障,虽然戴晴很难相信她要这笔钱只是想图个心安、图个保障,却又不免试想贺子玲的处境,又念及她为父亲付出的年轻岁月,更怕贺子玲索求不得,因此拋下依赖她多年的年迈父亲,于是,太多的想法、太多的顾虑,使戴晴不得不答应了贺子玲。
  戴晴纳闷的想,天知道,得上哪儿去筹这笔钱?手指轻拨手中的文件,上头登录的数额笔笔皆是上千万的交易,而她却为了五百万发愁。算了!别想了,若是不加快速度,只怕事情真给耽搁了,她立即摊开手中文件。
  这回又是拜苏媚之肠,得加班到如此深夜时刻,现在费云翔批下来的文件,未必会先传到戴晴这儿,往往苏媚都会先一步取走文件,有时她处理得很妥当,但有时又会缺根筋忘了处理。就好比戴晴手中的这份文件,苏媚一早就取了去,却不知为了什么直到下班前,还平躺在她的办公桌上没处理,偏偏明天一早业务部的经理要携带此文件到香港开会,原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修改费云翔订正过的内容,经苏媚这么一大意,它却成了超急件。
  直到下午近六时,业务经理才十万火急的捧着它来找戴晴,交由她来处理,而苏媚却像个无事人似的,照样从容赴她的应酬。
  十一点,她最后再次审阅文件,拿新旧文件相对照,以避免任何的错失、遗漏,然后,她感觉身后有人,而她很直觉的说:“天翔,你还没回去吗?”
  戴晴取下眼镜舒解鼻梁的压迫感,然而背后仍是一片静默,她想,费天翔八成又想吓唬人了。
  “天翔,我知道是你。”她转过身子,说,“你吓不到我的,我……”她讶然失声,愣了几秒,才吶吶的说:“费云翔,怎么是你!?我以为……”
  “以为是天翔。”费云翔接口,“他常等你一块儿下班吗?”
  戴晴轻触鼻微蹙眉,犹疑的说:“云翔哥,你喝酒了吗?”
  是的!他说话、吸气、呼气间,浓重的酒气朝她扑鼻而来,在戴晴的印象里,他是不沾酒的,费天翔对她说过,他大哥曾发过誓不再酗酒,而现在她却闻到他身上有浓重的酒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朝四处张望着,说:“天翔呢?他在哪儿?叫他出来和我说话,我有话要跟他说。”
  戴晴这才发现,他实在醉得厉害,单手勾着外套,衣着也有些凌乱,眼神迷惘且空洞,说话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摆着,完全像喝醉酒的样子,她急忙起身扶住他,“云翔哥,你喝醉了。”
  “没有!”他吼,“我没醉,叫费天翔给……给我出来。”
  还说没醉,说的竟是没头没脑的醉话,看气势,倘若费天翔真在这,他八成是想找他打架。戴晴摇摇头说:“没有。天翔他不在这儿,早就下班回去了。”
  “下班?”酒精让他撑不住自己,将重量压向她的扶持,双手搭住她的肩膀,低低的和她面对面,不信的说:“不对!我刚才听见你叫他,他肯定在这儿,你……你叫他出来。”他也不等她喊,自己就敞开喉咙喊:“费——天——翔——你出来……你别躲我……你出来……出来…!”
  “云翔哥。”她喊。并且尽量让自己能抵住他的胸膛,扶住他的身子,不让他倒下去,“你真的喝醉了,我……我送你回去。”她硬撑住他的重量,企图向门口移动,“拜托你,别醉别倒,回到家再醉再倒,否则……”她抽吸气,豆大的汗珠已落下,“否则我也扶不动你,送……送不了你回家去。”
  “我没醉,不要你送……我没醉……没醉……”
  他吼着、喊着,却整个人朝她倒了下来,她实在扶不住这突如其来遽增的重量,只能抱着他一块儿倒下去,一起跌落在地上,而她被紧压在他的身下。
  虽然有地毯的阻隔,但戴晴的后脑勺仍感撞得疼痛,她闭着眼睛仍觉晕眩,想伸手揉揉却无法办到,因为她的双手也被压制住,而费云翔却像是熟睡般,躺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
  她抿抿唇,呢喃的说:“费云翔,你……你快起来,否则我会透不过气,非……非窒息不可……噢……”她再次紧闭双眼,低低的说:“我的头好痛……好晕喔……”
  突然,她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量减轻许多,而且正有一双手温柔细腻的轻揉她的后脑勺,戴晴睁开双眼,望见他深邃且深情的眸子,全然没有一丝醉意,还极轻柔的问她:“还疼吗?”
  她傻了,被动的说:“好多了。”
  费云翔没有停止,仍温柔的继续为她按摩,深情的眸子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要将她深记在心底似的。戴晴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半刻竟愣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清醒过来想起身却推不开他。
  “你……你能站起来吗?我们不能一直待在公司里,你得让我想办法送你回去,你试试看,应该可以的……”
  忽然间,费云翔吻住了她的嘴唇。
  她感到晕眩,感到迷惘,感到不知所措,心头七上八下的乱跳一遍,根本忘了该有何反应。他的吻极轻柔、极小心,像怕碰坏她似的。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又用他令她脸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似在等待,似在询问,又似在冥想……她恍然明白了。
  “你醉了,醉得分不出谁是谁,把我当成了苏媚,你看清楚,我是戴晴,不是苏媚呀!你看清楚……”
  他的手指轻点在她唇上,“我没醉,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戴晴,是我的晴晴……”
  他飞快的再度吻住她的唇,吻得猛然而强烈,吻得热情而缠绵,吻得足以令她融化,吻得她不由自主的开启唇接纳他……他呼出的热气抚过她的脸庞,狂热的激情霎时将她包围,像是迷失了,根本无法思想,整个身子像着了火一般兴奋且颤抖,她忘情的将双手轻攀上他的背……突然,他像是被触动而惊醒,猛然放开了她,蹒跚且狼狈的从她的身上抽离,眼里原有的深情瞬间成了懊悔,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他用手撑着额头,牙齿紧咬住下唇,用极懊悔、极歉疚的口吻对她说:“对不起!我……我醉了,醉得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晴晴……我抱歉……”他猝然起身,向门口狂奔而去。
  戴晴望着他的绝尘而去,心头倏地受了伤。他知道她是谁,深情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甚至连接吻了她两次,而他却说他喝醉了,把他一手营造起来全堂而皇之的推翻掉,全都变得不真实,成了假的。她用手拂住唇,那炽热激情犹有余温,心头的紊乱依然清晰,身子仍沉醉在他深情的怀抱中,而他……戴晴飞快的用双手掩住口鼻,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喜欢他给的感觉,内心竟然渴望一切并非醉事……
  她喘着气,非常害怕,害怕自己会陷下去且无法自拔,而他懊悔的眸子刺伤了她,在他将一切引领到她无法抗拒,伸出双手想紧紧拥抱时,他却无情的将她推落至冰点,寒透她的心。
  戴晴很想告诉自己,就将一切当他所说的一样,全是“醉事”。
         ※        ※         ※
  “醉事”毋需当真,也就无需多想,最好都把它给忘了,就当作不曾发生过这件事,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再正视费云翔的眼神,甚至是害怕和他面对面交谈。而费云翔也变得怪异,近来脾气极易暴怒,就连他一向宽待疼爱的苏媚,也无可避免的被扫到。
  这一天,费云翔更莫名其妙的走到戴晴面前,一把攫起她正办公的手,拉着她就朝费天翔的办公室走,惊愕的她往后退缩,想挣脱他略嫌粗鲁的手,但他紧扼住不放,她就硬被他一口气给拖进费天翔的办公室里,又被他粗鲁的甩在费天翔面前。
  费天翔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连忙出手扶住有些狼狈的戴晴,还来不及开口问原因,费云翔就先指着他的鼻子吼说:“你给我听清楚,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你最好紧紧的看住她。”说完,像风般旋转过身子,大踏步的走了,连门也砰然阖上。
  半晌,没人说话,实在是费云翔的举动太过“突然”,而且毫不避讳的“光明正大”,不用想,现在外头的人必然开始谈论这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费天翔才吶吶的说:“他怎么啦?”
  戴晴蹙着眉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瞧着,狐疑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的事情?”
  “谁知道呢?”她侧过头,不愿他看见她的眼神,“你们兄弟俩,常常是不按牌理出牌,你都不知道你大哥怎么了,那我又怎会知道呢?”
  费天翔伸手握住戴晴的下巴,固定了她不愿抬起的头,“是吗?我想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他竟像他大哥般想用眼神透视她的内心,敏捷的神态像在诉说“你是骗不了我的”。戴晴感到很不舒服,纵使他们兄弟俩都有过人的聪慧、都有透视人心的本能,却不该拿她做实验对象。老实说,她受够了,在他们把她当烫手山芋扔来扔去之际,却忽略了她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真的无话可说也无可奉告,也请你收起你的好奇心,我没有任何秘密可供你去发觉、去探究。”她略怒火的说。
  他轻笑,“你的脾气来得很快,我很好奇,刚才我大哥这么蛮横无理的对你,你不生气,却对我区区的几句话,轻易就发起怒来,这似乎有欠公平。”
  “你怎么知道,或许……或许我一会儿就去找他兴师问罪。”
  “我打赌,你绝对不会。”费天翔像是看准了戴晴不敢。
  她努努嘴,低哼说:“天翔,你别激我。”
  “我有吗?我能吗?”他不以为然的叹气,“想以前,你和大哥总无时无刻不在斗嘴,我真希望在我去美国以前,你们能恢复像以前的样子。”
  “去美国?”她一怔,“怎么突然要去美国?为什么要去?什么时候去?”
  “你关心吗?我以为我总无法引起你的注意。”他故意吃味的说。
  “天翔——”她轻柔的笑,略带抗议的语调,“别这样对我。”
  “好吧!老实告诉你吧!”费天翔一本正经的宣布说,“我要为爱走天涯,追佳人至美国,恐怕一时半刻是不会回台湾了。”
  “为楚楚?”戴晴问,但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认真且肯定的点头。
  看着费天翔少有的严肃和正经,戴晴知道这回他的确是认真的,“嗯!这才是我认识的费天翔,绝不轻易认输的费天翔。”
  “噢!不。”他摇摇头,丧气的说,“我认输过,因为你。”他低下头,盯着她。
  “胡说。”戴晴推他一把,纠正说,“你和我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你瞧,我为你费尽心思,而你却毫无所觉,你说我是不是输得够惨。”
  “你唷,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说不过你,我才真是要认输呢!说实在,你什么时候要去美国?”
  “下星期二。”
  “下星期二?”她大吃一惊,“不就是大后天吗?是不是太匆促了些,公司的事来得及处理吗?”
  “哪有什么事,你不是说‘跟着我,也没什么工作可忙’吗?”
  “天翔。”戴晴嘟起嘴,“你认真点行不行,我和你说正经的。”
  他吃吃的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洒脱,“好!好!好!我也同你说正经话。”他掀掀眉,老实说:“我不放心楚楚一个人在美国。”
  “不放心?”她大惑不解,“可是她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在美国生活呀!”
  “那时她没认识我呀!”他说得理直气壮。
  “哦!”她明白了,忍不住揶揄的笑说:“你是不放心,怕她被别人抢跑了,是吧!想不到你也挺大男人主义,挺能吃醋的嘛!”
  “你笑,你笑,随你怎么笑。”他不在乎,还很得意的说:“谁教我的女朋友长得这么绝世,不看紧点怎么行。”
  “强辞夺理。”戴晴笑了,随即又认真的瞧他,“那……你和你大哥说了吗?”
  “还没。”费天翔回答得十分潇洒。
  戴晴瞪大眼睛,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的说:“这不太好吧!你总不能说走就走,而且是这么的……令人措手不及。”
  “那有什么?”他摊摊手,毫不在乎的说,“他还不是照样‘砰’的一声去了香港,不过,我可不像他,我可是为了我‘一生幸福’去美国。”
  “那怎么一样嘛!”
  “是不一样,我的理由强过他大多了。”
  “天翔,你还生你大哥的气吗?”戴晴小心翼翼的说,“上回在餐厅的事,不都说是误会了吗?你是不是还气他,所以故意不和他说。”
  “当然不是,老实说,我还得感谢他,若不是他在餐厅这么一闹,我和楚楚也不会这么快进入佳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她仍是不解。
  “说是要说,不过……”费天翔顿一顿,一脸的神秘,“得找个人帮我说。”
  “找个人?”她更加困惑,“找谁?”
  费天翔走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说:“你。”
  “我?”她把手放在胸口前,更是迷惑了,“拜托!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干么要我帮你说,我又干么要帮你说,这事你自个去说,我才不担这种事。”
  “好!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别说。”他摊摊手,“反正到时他就会知道了。”
  “怎么知道?你一溜烟跑去美国,他找不到人,岂不是跑来问我,一样是我倒霉。”戴晴嘟嚷的说。
  “那就是啰!”费天翔得意的笑,“反正我是赖定你了,这任务非你莫属。”
  “你……无赖。”
  她骂,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呼呼的走出办公室,出去前又丢下一句:“我不会帮你的,你自个儿去解决。”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看着被她阖上的门,费天翔双手盘于胸前,脸上仍带着那抹得意的笑意,心底想——哼!才怪!
         ※        ※         ※
  戴晴气呼呼的走出办公室后,一古脑儿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泼洒自己的脸,以免被费天翔气晕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楚楚去美国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干么无端端拉她做垫背,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还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真教她气得牙痒痒,想修理他一顿以泄恨。
  不管,她发誓,绝不让贺天翔得逞,就让他莫名其妙的消失算了,反正有他没他,地球还不是照转,费云翔也终究会知道他去了哪儿,总之,绝不会从她的口中得知。
  突然,她一怔,心头猛然一跳,就连脸色都给吓得灰白。苏媚不知何时也进了洗手闲,不知何时站立在她身后,不知何时用冷眼瞪着着她……当戴晴不经意望见镜中的投影,差点没被活活吓死,过了好半晌,她都还能感受到自己仍在颤抖。
  戴晴知道,苏媚是故意的,她存心站在那儿,等着看她出糗,果然她也如愿以偿,看见她饱受惊吓的狠狠模样,还若无其事假好心的说:“我瞧见你在这儿沉思,所以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你。”
  戴晴扬扬嘴角没作声,拿起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
  苏媚走向另一旁的洗手台,扭开水龙头,用手无意识的拨弄水,“我听云翔说,你正和他弟弟在交往,是真的吗?”
  戴晴心头又一惊。原来费云翔是这么想的,难怪三不五时提天翔和她的关系,又莫名其妙把她推给天翔……她抿抿唇,不着痕迹的说:“没有的事,我想他大概是误会了。”
  “哦!是吗?”苏媚挑高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我想你也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分是配不上的。”
  “你……什么意思?”戴晴盯着镜中的苏媚,“请你说清楚些。”
  “唉唷!我当你是个明白人,有必要让我提醒你,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去事吗?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曾是别的男人的情妇的,何况费家兄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最好少碰他们为妙。”
  “我的过去我很清楚,用不着你三不五时的来提醒我。”
  戴晴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内,转身往外走,苏媚却立即走上前,挡在门上,并且伸手把门给锁住。
  戴晴见她如此举动,即刻问:“你想干么?”
  “不想怎样。”苏媚天生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只是要告诉你,你最好安分点,别沾惹费家兄弟,尤其少对费云翔献殷懃,现在他的事就由我来负责,你呀!靠边站去,少在我和他之间碍手碍脚的。”
  “如果你不是少根筋,事情老办不好,也用不着我费心为你解决,如果你肯多用点心,我倒也乐得清闲。”戴晴也不甘示弱,予以反击。
  “哼!你也少自戴高帽,如果云翔真需要你,还会要我来帮他的忙吗?你呀!最好能有自知之明,早早为自己找条后路吧!”
  戴晴发觉苏媚根本是存心来找麻烦,那么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因为苏媚实在是个强辞夺理、有理也说不清的人。人生真奇怪,怎么转,都会转在一起,而六年前的苏媚和如今的苏媚,始终一个样,没变。
  “苏小姐,我们实在没必要在此时此刻争论,是你的就是你的,是谁也抢不走的。”
  戴晴想就此打住,但苏媚不肯,挡在门前挑衅的说:“别人这么说,我信,但你不同,你是有‘前科’有‘纪录’的人,我没法放心。”
  虽然,戴晴并不清楚苏媚和孙汉良当年何以离婚收场,但是,她确定最大的原因,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以孙汉良滥情又花心的性子,谁知道在她之后,又有过多少新欢?而且她们的过去事,又何必牵扯上费云翔呢?
  “我想那是你自己缺乏信心的问题。你何不把对我的猜疑和防备的心思,全用在真正该花心思之处,那么你不必要的烦恼一定能减少许多。”
  苏媚冷哼一声,不屑的说:“我用不着你来教我。”
  “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麻烦请你让开。”
  这次,苏媚不再阻拦,侧身走向一旁,还礼貌性的伸出手表示“请”。戴晴不疑有他,走向前伸出手准备开门,正握住门柄时,苏媚也突然出手握住门柄,连同戴晴的手。
  戴晴略吃一惊,抬起头和苏媚挑战的眼眸交会,她倒像若无其事,淡淡的说:“我得提醒你,别以为事情真能过去、真的已经结束,更别认为你刻意隐瞒,别人就会不知道你的那些骯脏事。”
  她的话藏有语意,似在告诉戴晴,她已把她的过去告诉了某些人知道,戴晴早知道苏媚是不会善罢甘休,心里也早有了底,但老实说,她仍对这番话感到心惊,感到害怕,甚至不敢去想那个知道的人会是谁!?
  但是,在表面上,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被击倒,反而神色自若的说:“随你吧!你怎么想、怎么做、怎么说我都无力阻止,既然是无力,那我又何必费心苦恼呢?”她挣开苏媚的手,转动被锁住的门柄,打开门并且向外走。
  苏媚看来很恼火,大概恼她的“无觉”吧!立即又补了句:“戴晴,我想你父亲是经不起再一次的中风的。”
  瞬间,戴晴整个人钉住了,整颗心猛然跳起,那意外的震栗梗在喉处,不上不下令她全身那紧绷起来……她缓缓转过身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你是在威胁我?”
  “随你吧!”苏媚临摹她相同的口吻,窃喜自得的说,“你怎么想、怎么说都成,反正只要你再敢犯我,我绝不会轻了。”
  苏媚闪过眼前的戴晴,走了。
  戴晴仍然伫立在原地。她不懂,真的!她从来不与天争,但为何命运从来不肯放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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