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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秦子梦还在举棋不定的当下,兰采幽对他却早已积怨成恨。
  对他刚才在轿外的戏谑,她可是片刻都没有稍忘。
  兰采幽在心底盘算着,这里距离京城应该不会太远了吧!这会儿就算和师兄用走的,也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倘若这个估计没有错的话,那么,就再也不用仰赖着秦子梦的帮助。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生气为的是哪椿?为的只是刚刚他对自己送花那一幕时的轻薄吗?她心底知道,自然不是这么回事。
  兰采幽气的是,秦子梦对自己的态度一会儿是热烈追求,一会儿又成了让她难堪的怅恨,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给她的不是一往情深的爱恋,而是一大堆剪不断却又理不清的迷惘,这就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爱她吗?她陷入了一片煎熬之中,倘若、倘若他只是将自己拿来填补当前空虚,而没有真心情爱,那……思及此,她的眼意更甚。
  “采幽——姑娘!”上官无忌很显然的还不习惯把兰采幽当女儿身看待。
  他叫自己姑娘?这么说,秦子梦都跟他说喽!
  “什么事?”这样一来,她也不必再装出男声。
  “大人要我来请姑娘到前厅去。”
  “他找我做什么?”
  上官无忌再怎么粗线条,也看得出她满脸的忧伤,“你是怎么啦?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兰采幽怎么能上官无忌提自己心底所想的事?这个口,她可是开不了。
  上官无忌走向前去,仔细的观察她,“分明就愁眉不展的嘛!干么还要说没事?”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心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全都要说给你听吗?”她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望着,心底已经十分不痛快,偏偏他又不识好歹的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哪有这个意思?真是好心没好报。”上官无忌一脸委屈。
  兰采幽也察觉到自己无形中把所有气全部迁怒到他身上,因此,语气便稍软化,“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吧!”
  “为什么不好?”他就是这种好管闲事的个性,“是不是我们主子招惹到你啦?”
  兰采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居然随便猜也猜对了?
  “是吧!”上官无忌显得自鸣得意,“我就说嘛!除了我们那位大人老爷,还有什么事能让姑娘你心烦的呢!”
  “既然你这么好奇又充满自信,那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我在心烦些什么?”
  “这啊!”上官无忌哪里会知道?刚才不过是随便说猜对的,不过,既然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不高兴,这么说一定跟今天的事有关喽!“我知道,姑娘一定是为了我们主子的行为感到恼火,对吗?”
  “你知道?”
  “其实,鲜花赠美人,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姑娘又何必耿耿于怀?”
  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么说,这事对秦子梦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而自己居然傻傻的记挂于心?
  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示爱之举,而苦恼不已,兰采幽啊!兰采幽,你真是可笑极了。
  “姑娘。”见她不语,上官无忌弄不懂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
  不过,这可让上官无忌有了可以细看她的机会,虽然她还没有换上女装,但两颊粉黛,早已将她衬托得娇艳万分,更何况她不但貌美,艺更高,她的婉约动人或许就是打动主子那颗从不为女人所动的心最佳的利器啊!
  “他为什么尚未娶亲?”
  上官无忌以为她早已知道,于是解释着,“这恐怕有些困难。”
  “为什么?”
  “老实说,这婚事全都是老爷子的意思,大人因为如此,所以才逃离家乡,逃得远远的,老爷子也没办法了。”
  这么说,秦子梦早已经有对象了?那么他对自己……
  兰采幽想到此,心已经先凉了一半。
  上官无忌似乎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继续说,“老实说,这要是我我也一样不肯哪!还好主子聪明达得快。”
  这么说,秦子梦是逃婚逃到这边疆野地来喽?
  总算,兰采幽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了,虽然事情并不像先前所想的那么糟,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哪!
  既然如此,他的感情世界,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呢?
  也许,他就是看准了自己无力逃脱,才敢肆无忌惮的对她得寸进尺,但这一切,全都是自己自娶!是她自掘坟墓,怨不得别人。
  “走吧!”上官无忌催促着。
  他的话提醒了她。
  是啊,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总不能等到他迎亲的时候,才哀伤离开吧!
  有了这个决定,兰采幽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欢乐,反而陷入了一阵迷思之中。
  在厅前等了两刻钟,却还不见兰采幽的影子,他转身问着上官无忌,“这是怎么回不?要你去打殷姑娘过来,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他两手放在背后,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我是去找了啊,不过她说要等一会再自己过来,我哪知道她在做什么?”
  秦子梦已经等不下去了,他自己往秦子梦的住处走去,却不见半个人影,只见蛭屋外不远处有一个在打扫的老妇人。
  “请问嬷嬷,你有没有看见有人从这屋里走出来啊?”
  那位嬷嬷一见是大官在跟她说话,丝毫不敢怠慢必恭必敬的回答着。“禀大人,前不久小的看见两个少年相伴间去。”
  “两个?”
  “是啊,那两个少年后来骑着马离开了。”
  秦子梦听了心底一惊,该不会是……
  他冲向屋子里,打开了所有的柜子,果然,里面全都是空的。他又惊慌的往潘靖的榻下跑去,仍旧是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她逃了吗?他的疑问没人能回答得了。此时。上官无忌已经跟了过来,秦子梦急切的问,“她怎会走了呢?”
  “谁啊?谁走了?”
  “当然是采幽。”
  “怎么会?该不会是到别处散散心了吧?”
  秦子梦指着马廊,“她和潘靖骑的那匹马已经不在里面了,而且刚刚有个嬷嬷说看见两个少年相伴而去,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这……”上官无忌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他怎么也猜想不出她之所以要离开的动机,“我看他们也走不远的,不如这样吧!我带领几名手下去把他们给追回来。”
  这采幽姑娘可是主子深爱的女人,上官无忌可担当不起把她给逼走的罪名,因此,他急于将功折罪。
  无奈,秦子梦已经无法信任他了,迳自往马廊走去,牵出那匹上好的青骢马,一跃而上,“我去,这里就全交给你。”话语刚落,只见一阵尘土飞扬,遮去了上官无忌的所有的视线。

  “我说师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潘靖已经被他这个师妹的行径给弄得一塌糊涂,他甚至还没把情况弄清楚,就跟着她逃出了村庄,连最基本的干粮都忘了带,这下子,万一在天黑之前还到不了下一个村庄的话,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吗?而自己居然就跟着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我……我只是想,咱们还是自己走好了,不要再跟着人家一道了。”兰采幽解释着。
  “哦?”他很怀疑的盯着兰采幽的双眼,“胡说,这分明是一双写满谎言的眼睛。”
  “师兄”
  “不要撒娇,你最好是实话实说。”
  她深知要隐瞒和自己习武多年的潘靖,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她总要想到一个完完全全可以让师兄相信的理由吧!
  “说啊!不用再盘算什么歪理由了,我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跟了人家这么些日子,我想白吃白住人家的好些时候了,总不能就这么跟着人家到京城吧!”
  “嗯!”潘靖报以怀疑的眼光,“就算真是如此,也不用不告而别吧!更何况这么一来,或许人家要担心咱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呢?就算他曾抗婚,却也不是为了她啊?如此说来,他对自己究竟存着什么心?那一吻,又代表着什么含意呢?
  想起那一吻,那可是她少女的初吻哪,而他,居然那般轻而易举的夺去,甚至在自己是浑然未知的情况下。
  秦子梦难道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了吗?难道他已经知道,他醉人的风采,已经不知不觉的让她心灵暗暗波动,连礼教矜持也可以为了他而完完全全弃之不顾了吗?
  没错,她自己可以为了他而不顾世俗的眼光,人世的拘束,所以,这也就是秦子梦为什么要逃的原因,因为她怕自己对他的坚持所带给自己的,将不会是天堂的欢愉,而时狱的苦难啊!
  老天,秦子梦居然已尼有这么大的魔力,居然这么罗易就打开了她久蛰的心扉!但……但她要设法拯救自己,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任人践踏,所以,她要逃,逃是唯一方式。
  潘靖见兰采幽一双愁眉,心想她一定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心事,于是追问着,“你这么愁眉不展的,要说没什么事,那还真是有鬼呢!”
  “师兄,你怎么这么说嘛!”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瞧你打从离开巡抚大人到现在,就没瞧见你一点一滴的笑容,师兄又不是瞎子,没有眼睛可以观察。”潘靖不以为然道。
  “人家…”
  “不要人家了,说吧!这会儿也没别人,你就直说无妨。”
  “那位巡抚大人已经有未婚妻了。”兰采幽有些难过的说。
  “好啊,这可是好事一椿嘛!”潘靖的回答有些少根筋。
  “师兄!”她不依的喊了一回去,“什么好事嘛!”
  “怎么不是好事呢!你想,如此一来,巡抚大人不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不会打扰你,这么一来,咱们不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到达京城,可以早日把事情办妥了。”
  “可是……”秦子梦嘟起小嘴,“事情又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不然?”他突然想通了,大喊着,“师妹,你该不会是对大人……”
  兰采幽让他这么一喊,赶紧用绣衫遮去了她娇羞的面容,藉此掩去了她那颗不平又慌乱的心。
  “这……这怎么行呢?”
  “我也知道这么一来,会为自己还来许多困扰。”
  “这就是你急于离开的原因?”这么一来,潘靖全都懂了。
  “除此之外,我又能如何?”兰采幽已经由一片娇羞转为一阵怅然,“我总不能眼睁睁的去看他迎娶别人吧!再说,他是朝廷命官,而我是朝廷要犯,身分如此之悬殊,哪能有什么结果?”
  “师妹。”
  见到了潘靖眼里的心疼,她却也不顾他为自己担心,于是朗朗一笑,“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等过几天,我就会全忘光啦!”
  “是吗?”
  “当然。”嘴是这么说,但潘靖却看不见那那颗正在淌血的心,“走吧!再晚若还找不到歇脚的地方,那岂不是惨了?”
  “怎么会!”潘靖有意开她玩笑,“不过就是成了野兽的腹中物而已嘛!”
  “啊!”兰采幽倒不是被他的话吓着,而是她看见了潘靖后面不远处,那个骑着青聪马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我们的行踪给摸熟。”
  秦子梦的青骢马,夹带着一堆黄沙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你们两人就这么不告而别,会不会显得有些失礼?”
  这句话潘靖才刚刚说过,因为,这也正是他所认为的,没想到秦子梦劈头第一句就是这话,潘靖在一旁,怕万一惹恼了大人可吃不完兜着走,于是赶忙解释着。“大人,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我跟师妹只是……”
  “只是什么?出来散心,一不小心就整理行李上了马?”秦子梦讽道。
  兰采幽一反常态,反驳的话一句也没说,潘靖拍拍她,“你倒是说说话呀,有什么事摊开来说清楚。省得要离开还带了满腹的惆怅,这又何苦?”
  “潘少侠。”说话的是秦子梦,“能否请你先回庄里,让我单独跟采幽说。”
  “谁说要回去了子师兄,你别听他的。””
  秦子梦冷冷一笑,“难道你认为在我千里迢迢找到你之后,你还能安然自若的离开?”
  “为什么不行?你我非亲非故,我想去哪里,你管的着吗?”
  “论理,我是管不着,但是论情,你认为我们果真非亲非故?或者,你已经告诉潘少侠,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们?”潘靖看看秦子梦又望向她。
  “师兄,你别听他胡说,根本没这回事!”她急于辩驳,这关系的可是自己一生的名誉啊!
  潘靖不是个没有判断力的低能儿,由刚才师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事情应该不仅止于秦子梦有未婚妻而已,而是师妹一定还隐瞒了部分事实,并没有全盘托出,或许这个部分,正是秦子梦现在所说的,有他所不知道的关系呢!
  既然如此,就把事情交由他们两位当事人去处理,自己恐怕不能站在任何一方说话,于是,潘靖二话不说,跃上马去。
  “师妹,我先回庄子去了,你和大人好好谈,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师兄!”兰采幽想都没想到师兄居然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离自己而去。
  这下可好了,马让师兄给骑跑了,现在就算想跑,也绝对跑不过秦子梦,更何况他还有一匹马呢?但,要自己就站在原地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却又不是她所愿意的,更何况他逼视的眼光,让她不敢,也不愿多看。
  “为什么要逃开?”秦子梦问道。
  “这重要吗?”兰采幽转移目光向旁望去。
  但却又让秦子梦硬是抓着她的粉颊不让她别开,他喝令一声,“看着我,你不敢看,是不是表示你心虚了呢?”
  “我……”
  兰采幽摄魂的美,滑润细腻有肌肤,和柔媚的唇瓣,激起了秦子梦的本能,他再次不顾一切的掳获住她细致湿醇的红唇,迅速且准确。
  他的吻,如细密雨线,一点一滴连一丝缝细都不放过,所有的痴情煎熬,彻骨相思,全都表达在这一吻上,他的吻由细波微浪到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他再次吻痛了兰采幽,但不同于前一次的是,他正一步步的引诱着她回应,终于他的舌和她的纠结在一起,他的掠夺终于渐渐软化了她。
  又来了!自己又让他的侵犯,击垮了最柔弱又充满热烈奔放的内心世界,她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他的柔情蜜意?
  除了迎合,除了全心全意的暂时将自己是兰家小姐,是礼部侍郎兰晋杰的女儿的身分遗忘之外,她的心,已经完全让秦子梦的痴恋给占据,面对他的多情,她的爱也随之跳跃。
  兰采幽,她在心底低吟着,你还有什么力量去对抗他的深情?你还有什么能力去拯救自己呢?
  如何能够?她沉浸在他醉人的亲吻,他的吻足以让她卸下所有的防备,但,一想到此,她那该死的理智又全都回来了,果真没有人可扰乱这一切了吗?他未过门的妻子,又该怎么说?
  兰采幽几年的功夫没有白学,她用尽全身力量,终于把秦子梦从自己身边狠狠的推开。
  “采幽!”他被推得有些错愕,这和先前柔弱似水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走吧!”此刻,她再也不是个侠女,而是个黯然伤神,又惹人怜爱的女子。
  “这是怎么了?”
  秦子梦没有忽略她那以凝愁含恨的双眸,只是,她愁什么又恨什么。
  “你自己民会不知道?你居然还来问我是怎么了?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兰采幽的一双美目写满了愁绪,“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来逗弄我?”
  “我逗弄你?这话……怎么说?”
  “不是吗?你明明已经有了对象,为什么还要来糟踏我?”难道你以此为荣,且乐此不疲吗?话她是问不出口,因为她的眼,早已凝聚了一层薄雾,她深怕一开口,会制不住眼里的软弱。
  “是谁说的?谁告诉你这些?”情急之下,秦子梦硬是执住她的纤纤柔夷,但心却早被忧急所淹没。
  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兰采幽赏了他一个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许你这么说!”
  “不许吗?”她可不是柔弱的个性,“我偏要说,你都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于股掌之中,我为什么不能说?莫非你也不过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罢了?我说的是不是啊,‘大人’?”
  “你听我说。”秦子梦知道今天不解释清楚,他将会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我不听,不听,不听——”她不但捂住耳朵,头也跟着摇晃着。
  “你一定得听我说。”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连一旁的青聪马也显得不安。
  兰采幽更不用说了,她从没让人这么大声嚷嚷,自然就住了口。
  “没错,我是有个自幼订亲的未婚妻,但全是我爹做主的,我能如何?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想逃得远远的,远离我爹的视线范围之外这么一来,他就不会要我去成那个要笑的亲,但,这一切在遇见你之后,就全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会为了我去抗亲?你甚至从没弄清楚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
  看着秦子梦满脸的深情,话到嘴,兰采幽又吞了回去,她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坦白自己的身世,她怎能如此去伤害一颗深爱着自己的心?
  哦,不,她狠不下这个心,去毁灭那颗盛满了真情的心?
  秦子梦看着那双欲言又止的瞳眸,心底一软绞痛,他怎能让她一人独自承受苦痛,而自己却只能置身事外?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兰采幽挣脱了握着她的双手,命令着,“你走,你快走,我不会告诉你的,离开我,离开我远远的。”说着,她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秦子梦走向马去,缰绳一甩,那马儿奋力向前,达达马蹄声,划破了一片寂静。
  走吧!快走吧!兰采幽痛苦的想,反正没有未来,此刻说再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马蹄声却又渐渐的由远而近,在她都还来不及思索是怎么回事之前,她已经让秦子梦一把攫起放在坐骑之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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