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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瞪着眼前的补品,林如意轻轻皱了皱鼻头。她活了二十几年,还没有她这三天来吃的补品多,难不成慕容展怕她逃走,干脆使出撒手,把她养成大肥猪,好让她走不动。
  从她生病后,她就被“禁足”外加二十四小时监视,当然服侍她的人不会再是沉昊,小原和小方对她恭恭敬敬的,闷得她快疯了!
  她这几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自己打赌下一个走进房门的会不会是慕容展,可是她每一次都输;慕容展忙得连他自己的房间都不曾踏入,更别说来探望她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电视节目八点档中独守空闺的怨妇,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候丈夫的归来……天啊!她在想些什么?慕容展又不是她丈夫,再让她闷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如意,今天好吗?”尹乔风那永远轻快的声音随着他人的出现飘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堆手上捧着大把花的人。
  “不好!”相对于她的心情,林如意第一次觉得尹乔风愉快的声音刺耳,但是随着不断送进来的花,林如意已顾不得她的情绪,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
  “展送你的!”尹乔风露出个迷人的笑容,还一边不断地安排各种花的排放。
  “他不会是计较我在这里白吃白喝,要我当卖花女还债吧!”林如意看着已堆积满屋的各色花种,花式齐全得她都可以开花店了。
  “你想当卖花女,他还舍不得呢!”尹乔风将最后一束红玫瑰安置在林如意正对面的桌上,然后坐到床沿对她说。
  “不然就是他想用花把我淹死!”林如意环视一室的花。心想,这么一大堆花,是有这种可能性。
  “今天他从高雄谈判完回来,在回鹰盟的途中他突然喊停车,吓得司机紧急煞车,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你猜怎么回事?他看到了一间花店,想送你一束花所以喊停车,也不顾前导车辆加后卫车辆这一长排车子停在交通闹区,有多引人注目。”尹乔风像说故事似的对杯如意述,看着她的脸由微愠转为红晕,然后满意地继续说:“他进入花店挑选好久,不觉得有哪一种花配得上你,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怎么办呢?他只好把整个花店搬了回来给你,所以……”尹乔风双手环画了下房里的花,含着满满的笑意对林如意说:“你有了一屋子的花及他的每一分心意了。”
  原来他这三天到高雄去了,所以没能来探望她。好吧!这条帐就这么算了,可是……
  “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花,怎么不来问我?”他就是那么专制,问一下也不肯。搬来这么一堆花,也不怕她对花粉过敏。
  “如意,一般女孩子收到一屋子的花应该会很感动,而不是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来问她喜欢什么花。”尹乔风不禁苦笑连连。在这么感动的时刻,也只有林如意会问出这么杀风景的话。
  “我是很感动呀!只是感动和他有没有问我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林如意振振有词的。本来就是!那是尊重问题,和感动是和不在一起的。
  实际上她也不是要计较他有没有问她、尊不尊重她,只要是他送的,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喜欢。只是她想看见他,听听他的声音,他如果都不出现,送了一屋子的花有什么意义。
  “不管他有没有问过你,这都是他的心意,你不会告诉我你感受不到吧?”尹乔风很努力地帮慕容展安抚林如意;他偶尔也要做做好事,不能老是扯他的后腿,尤其最近他已对他分外的“关照”过了。
  “如意!”沉昊宏亮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便带着一抹难得的笑出现在门口。
  他下午有了点空档,想起上回林如意受伤老大要他买花送她——虽然老大已撤消了追林如意的命令,这让他高兴了好久;但是他想这回自动自发地送花给林如意,一定可以让老大高兴了吧!所以他逛进了花店,包下了一大把他认为不错的花,兴高采烈地到林如意房里,不料却在看到满室的花后,他原来上扬的嘴角垮了下来,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0字型,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他带来的那束花和满屋的花对照着看。
  “原来你已经有这么多花了!”他怪叫着。是谁抢先他一步送了她这么多花,这下他就没法到老大面前邀功了。
  “这次是你送的?”林如意看着他手上那一大把天堂鸟,猜想一定是沉昊这笨小子自己挑选的,否则哪有人送病人满满一大束的天堂鸟。
  “嗯。”沉昊点了一下头,颓败地将手上的花拿给林如意。
  “谢谢!我很喜欢。”林如意愉悦地接过花,虽然收到一大把的天堂鸟有点可笑,但是她很高兴,因为这是沉昊的心意,他亲手挑的、亲手送的。“什么叫心意?”林如意捧着大把的天堂鸟对尹乔风说:“亲手将花送到对方手里,这才叫心意!
  尹乔风看了从林如意眼中散发出来的坚决意念,心想,她是铁了心不让满屋子的花说服。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在心中暗自感叹着:慕容展呀慕容展,我已经尽力了,这丫头想你,如果你不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就算送她一座花园也没用。
  “喂!沉昊,你选这种花,不会是因为它的花形长得像鸟吧!”说客当不成,他只好改变话题,以免弄巧成拙,到时候他就真的要接受慕容展“特别的关爱”了。
  “是啊!不行吗?”他一进花店就相中天堂鸟,因为他觉得天堂鸟像鸟,鹰盟的鹰也是鸟,同属“鸟类”。
  “行!当然行!”只是你不觉得还有其它的花可以选吗?沉昊单纯的想法他当然猜得透,只是送女孩子天堂鸟也未免太没有情调,他应该选择柔性一点的花;不过,他懂得送花已是大有进步,也许不该要求他大多。
  “那些花太女性化了,不适合她。”沉昊看了看房中的其它花种,武装地表示。
  “什么太女性化不适合我?喂!别忘了我本来就是女的。”听到沉昊的批评,林如意当然要抗议,他竟敢暗示她不像女人!
  “我倒看不出你哪一点像女的!”沉昊故意对她品头论足地看了一番,然后下结纶。
  “是啊!跟你比起来我当然不像了,你每天都看到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再美的人在你眼中都不算什么,是不是啊?小涓涓!”敢惹她,就要承受得了她的反击。
  她一向不拖泥带水,要嘛就一针见血刺中要害,否则就什么都别说。
  “你太恶劣了!”沉昊气得颈露青筋。哼!她怎么可以每次都用这个弱点来攻击他!
  “是你先惹我的!”林如意得意洋洋地说,谁让他自不量力地要惹到她。
  尹乔风看着忙着斗嘴而忘了他的两个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平常相处时间最多,看起来像对欢喜冤家一样契合的一对,却怎么也不来电。原来男的不把女的当女人看,女的不把男的当男人瞧,这怎么可能电得起来?倒是他那可怜的盟主,平常高高在上,和林如意相处的时间最少,却莫名其妙地让林如意电得晕头转向,差点将大盟主的威严给丢尽,这不得不让尹乔风在心里大声地感叹:爱情啊爱情,真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啊!
   
         ☆        ☆        ☆
   
  慕容展回来了,小原和小方很识相地远离林如意的房间,只在必要时才会出现,以免盟主要见林如意时,他们在场碍手碍脚的;这倒给了林如意溜出房间的好机会。湛昕为她受伤,这么多天了都没去看望过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林如意轻悄悄地走到湛昕的房门口,小心地探头进去望了望,怕吵到休息中的湛昕。
  “如意小姐,请进。”湛昕敏锐的反应不因受伤而减少,林如意在靠近他房门时他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没想到是林如意,这倒让他有些惊喜。
  “你别叫我小姐,听起来怪别扭的。”其实小原和小方及其他与她接触过的人,她都曾这么要求过,只是那些人死脑筋,不敢直呼她的名字。
  湛昕对她轻笑,表示同意。
  “过了这么多天才来看你,真抱歉!都是展啦!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不让我下床,否则我早就来看你了。”看到湛昕神采奕奕的样子,林如意就安心了。
  “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伍咏寰帮他换药时大略地提过,他想盟主心里一定很舍不得。
  “小感冒而已,没什么啦!喔!对了,这送你。”林如意将她抱在手上许久的花交给湛昕,这是她借花献佛从慕容展送给她的花中挑出来送湛昕的。她选了一束俗称“黑玫瑰”的暗红色玫瑰,因为她觉得这花与湛昕很像,在众多娇艳的花中以一种特有的沉淡气息独自美丽着。
  “谢谢!”湛昕接过林如意手上的花,不自在地笑了起来,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所以感觉很奇特。
  “你真的该多笑,别学展一样,一天到晚绷着脸;当然也别像乔风,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嘻嘻的,这种脸有时候很讨人厌,尤其在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刺眼的。”林如意坐在床周兀自发表着高见,与湛昕像是熟识的朋友一样轻松地谈着。
  湛昕被她说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就只能笑。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帅,你要是常笑,这个‘美男帮’的帮主就要换你做了。”林如意继续逗他。他平常一本正经的脸太严肃也太沧桑了,这样多好,脸部表情柔和多了,也少了分肃杀的感觉。
  湛昕不由得笑了开来,他有多久不曾这样开怀地笑了。不!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似乎不曾这样笑过,因为在他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已经封死,不再存在他记忆中。
  “你的话实在太少了,你小学的‘说话炉’一定都跷炉对不对?不然长大了怎么都不爱说话?”
  湛昕仍只是笑着看她。
  “你别光笑,说说话嘛!小学老师处罚跷说话炉的同学就是让他上台讲五分钟,从现在起就罚你说五分钟的话,时间没到不能停哦!”林如意看着手表,很认真地开始计时。
  湛昕只是加浓了笑意,在林如意这样逗他的情况下,他怎么说得出话来。
  “好吧!老价码,十元一个字,不过要先欠着哦!我今天身上没带钱。”林如意见他还是没开口,便重施故伎与他交易起来。
  “很抱歉以前用那种态度对你!”林如意的话让他想起了那晚的敌意,他满含歉疚地道歉。
  “‘很抱歉以前用那种态度对你’才十二个字,一百二十元这样就够了吗?”林如意很仔细地用着她的手指算字数,对于那件过往的事,她老早就忘了。
  “你上次的最后价码是三十二元。”湛昕也感染了她的幽默与她开起玩笑来。
  “那不是一下子涨了两百六十四元了!不行!大贵了,二百元,最多只能这个价钱,其余免谈。”林如意很正经地与他讨价还价,最后还是忍不住地爆笑出来。
  “啊!”湛昕让林如意逗得笑岔了气、牵动了伤口,不禁轻声呻吟。
  “你不要紧吧?”林如意见他伤口渗出了一滴血迹,不免担心地问。
  “没事。”湛昕一面对她挥挥手要她安心,一面还是一直笑着。向来冷酷的黑鹰笑到伤口裂开,谁会相信?
  “你别再笑了!看你绷带上的血迹愈来愈深了。”看到愈来愈大片的血迹,林如意开始紧张了。
  可是湛昕的笑却还是抑不住,只因这种快乐他已许久不曾碰触,打开心房接受欢乐是那么地美好,他一时贪婪地不想终止这种感受。
  “你不能因为我说你笑起来很帅就拼命地笑,这样会有篡位的嫌疑。”林如意原是要止住他的笑,可是得到的却是反效果,湛听他笑得更用力了。
  湛昕一面惨白着脸发笑,一面捧着他的伤口,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看起来应该很痛,可是他的脸却很愉悦。
  “我去找那个蒙古大夫来。”林如意见他的伤口不断出血,不放心地起身想去找伍咏寰。
  “不用了、我没事的。”湛昕拉住了林如意,抑止住自己的笑。
  “真的没事?”林如意还是不放心地问。
  “嗯。”湛昕坚定地点头,这一点出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还好!如果让展知道我在这里搞笑,害得他的爱将笑到伤口裂开,他一定会把我捉去枪毙。”看他抑住了笑,伤口也不再出血,她这才安下心来。
  “盟主不可能舍得枪毙你!”湛昕深刻地了解到为什么沉着如慕容展都会失去冷静,因为只要面对林如意,谁也冷不下来,她十足是个散播欢乐的天使。
  “那可难说!他生起气来那个眼神,仿佛是想将我捏死一样!”林如意想起他每次生气时的可怕面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轻笑了一下,能带给盟主欢乐的只有她,但能真正惹怒盟主的也只有她。
  “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看你平常都不笑,所以我才逗你,结果你竟然笑到伤口出血,你不会是想把以前没笑的分一次补完吧?嘿!你别又笑了,小心你的伤口。”林如意见他又起了笑意,连忙制止他;要是他真的笑出问题,她以后就不敢踏进这里一步了。
  “你真是个奇特的女孩,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湛昕没有如林如意预期地笑开来,他只是轻笑,感受着面前这个女孩的神奇。她所带给他的是黑暗的结束、是美好的启端,他要感谢的话很多,但是他只说得出这句话,他想她懂。
  “你这么说,那我就要感谢你的救命大恩了。”她知道湛昕并不希望她道谢,所以她才这么说。
  他们两个很有默契地含笑对视,有许多话不必开口说出,大家心里都能领受。
  曾经一起面对死亡,那种感受是难以言喻的,也许是这种难得的经验,让他们之间有一种特珠的感情,无关乎男女,心意却能相通。
  “是谁准你下床的?”
  慕容展的声音刚在林如意身后响起,她就被横抱了起来;在他转身要带林如意离开湛昕的房间时,还顺带地将湛昕手上的花拿了回来,再塞回林如意的手里。
  “那是我给湛昕的,你这样太没礼貌了!”林如意在他怀里抗议。
  “那是我送给你的,不准转送别人!湛听要花,我待会派人送过来。”他在气头上,根本顾不得礼貌,也没有与湛昕打声招呼,就迳自带走了林如意。
  听尹乔风说她对他送的花很不满意,宁愿要沉昊那堆可笑的鸟花,这已让他很不高兴了;她竟还违逆他的话偷溜下床来找湛昕,更过分的是还带了一束“他的”红玫瑰给他,她难道不知道送人红玫瑰代表的意义吗?
  他并不是老套地去在意什么花语,否则他大可用红玫瑰装满她的房间,也不是不让林如意来探视湛昕,只是当他看到她和湛昕对视,两人眼中流露的那分默契,及充斥在他们之间的那分特殊感情,所有的不在意都无法不在意了;他在意死了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感觉,那让他感到不安及无助。在林如意的心意没有明确下,他无法忽视掉她与任何人的任何一种感情。
  忿怒的大步伐三两步就将林如意带回到房里,他将林如意往床上一抛,抢下她手上的花,换掉摆在最明显地方的那一大束刺眼的天堂鸟。
  “这是沉昊送我的,你不可以丢掉!”看他就要将那一大束花往垃圾筒丢,林如意赶忙将它抢了过来护在胸前。
  慕容展怒目瞪视着她的举动,很不高兴她将沉昊的花护得这么紧。
  “你要天堂鸟,我明天就把全台北市的天堂鸟买来给你,这束花不准你留!”慕容展怒目瞪视着她的举动,很不高兴她将沉昊的花护得这么紧。
  “谁要天堂鸟,我要的是沉昊的心意!”林如意坚决要留下这束花。沉昊懂得送花是很难得的,搞不好这是他第一次送花,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她怎么可以随便丢掉呢?
  “我送你的花就没有心意吗?你竟轻易地转送给别人!”敢跟他提心意,这一屋子的花比不上那几颗草吗?
  “让乔风找一堆不相干的人送来一堆花,这叫什么心意?连我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只会搬一堆杂七杂八的花,还来与我谈什么心意?”
  林如意火气升了上来,才不管先前这些花让她有多感动,现在她全觉得碍眼;他只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不准这、不准那的,专制、蛮横,她才不屑他的臭心意!
  她想气疯他!这是他脑里刚闪过的念头。他送花的那分心,她竟拿来践踏,却死命地护着沉昊的心意。好个该死的沉昊!何时不开窍,这时候学会送花!可惜他送错了对象,林如意只准拥有他的心意,不准有别人的!
  他上前强硬地抢下沉昊的天堂鸟,一把就丢入垃圾筒中,然后双眼挑战地瞪着林如意。
  “沉昊会再买给我!”林如意仰眼直视他的眼睛,不受他吓人的气势威胁。
  “不准你再提沉昊!否则我就下令禁止他靠近你十尺之内。”该死的沉昊!
  “你在吃醋吗?男人吃醋太难看了!”林如意睨着眼看他,其实对他这种醋劲的表现,她心里还有些高兴。
  “住嘴!”她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就是吃醋,而她竟然该死地幸灾乐祸!抑不住怒气,他大声地对她吼。
  “沉昊不可能真的爱上我,他根本不把我当女的看。”林如意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赶紧小声地澄清。
  “他最好是如此,不然他就准备到兰屿去设立新堂口!”慕容展怒气冲冲地说完转身就走,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让她继续惹怒他,他需要些空间让他冷静。
  “你专制、独裁、蛮横、霸道、不讲理,你是个超级大暴君!”林如意对着合上的门痛快地骂着。什么嘛!动不动就用他的权势吓人,还把她的花给丢了。
  不过一会儿后,林如意就甜蜜地笑了起来,为了慕容展的失控及醋意……
   
         ☆        ☆        ☆
   
  慕容展觉得自己像只挫败的公鸡,身上象征傲气与威严的羽毛被林如意那只小母鸡拔得精光;她刚才骂他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那么大声想不听清楚都难。
  为什么他们一碰面就要有这样的结果?面对她,他手足无措,只能用他拥有的权威压制她,结果是一团乱。他厌恶滥用权力,但是如果权力能制伏她,他会感谢老天让他拥有这庞大的力量,可是事实证明,这对她没有用。
  刚才看到她与湛昕因共患难而拥有特殊的感情让他心慌。在鹰盟里,尹乔风和她最投机最有话聊,沉昊不用说,他们两个俨然像一对欢喜冤家;而现在连湛昕都因对她有救命之恩而有特殊情谊在,反倒他什么都不是了。
  想想实在可笑,她能与鹰盟里的任何一人相处融洽,甚至伍咏寰都能与她聊得很开心,为什么偏偏他们两个不能好好相处?难道是他误解了她的感情,她的心里指针并不是指着他?
  这个丫头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明知道他忌讳什么,却偏偏一天到晚拿沉昊来气他!沉昊,他不能爱上她!他不希望他爱上她!如果如意所说的不假,那么他会很庆幸不用背上一个不顾朋友道义的罪名,否则……这个罪名对他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尹乔风笑他让爱情冲昏了头,他不得不承认。最近他的冷静全不见了,一脑的混沌,一些显而易见的事、一些轻易可辨的事,他全理不清;林如意的感情、沉昊的感情,他都摸不着,这种不确定的感情让他好无助。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的是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三张脸其中的一张,尹乔风笑盈盈地等在那里,仿佛早就料定了他会颓败地回来。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慕容展拉开办公椅将自己丢进去,神情严厉地警告他。
  “要看是从谁的角度来看,对我来说不重要,对你来说可就很重要了。”尹乔风笑得皮皮的,不理会他的警告。
  “说!”慕容展对他低吼,没心情与他绕圈子。
  “不是我说,是你说。”尹乔风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不怕死地继续玩游戏。
  “你来找碴吗?我现在可是很想揍人!”慕容展冷冷地看着他,觉得他那一脸的春风相碍眼死了。
  “如果揍我能解决事情的话,我无所谓。”尹乔风两手摊了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没想到慕容展站起来一拳就挥了过来,不过尹乔风却机伶地闪了过去;他知道慕容展没有真心打他,只是给他个警告,否则他岂躲得过去。
  “为了女人,兄弟反目不值得吧!”尹乔风嘻皮笑脸的,像足了惹人厌的小瘪三。
  “想测试我忍耐力的限度吗?”慕容展坐回椅中,声音平稳得吓人,眼中射出杀人的光芒。
  “不!”尹乔风收掉了他故意装出的小瘪三嘴脸,慕容展这种表情可不能再乱来,逗人的最高手段就是要明白老虎吃人前的表情是如何。
  “那你走吧!我不需要爱情军师。”慕容展别过脸去要他走,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不想要一个顾问在这盘问他的感情。
  “想听听如意对你的感观吗?”尹乔风信心十足地等着慕容展的回答,因为这是他最在意的,他绝对会留下他的。
  慕容展回过头来瞪视了尹乔风好久,他实在不想再让他有机会取笑他,可是无奈,他就是该死地在意林如意的想法!
  “说吧!”欲望战胜了抑制力,慕容展无奈地开口。
  “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是盟主吗?”尹乔风将林如意问他的话再反问慕容展。
  慕容展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林如意让他进退两难,他第一次觉得跨出步伐竟会那么困难。
  “她说是因为你有王者的威严,你站在那里就像在告诉她,你就是盟主。”尹乔风知道慕容展不会回答他,只好自己说了。
  尹乔风的话让他的心忍不住地激漾。天啊!这就是如意对他第一眼的感觉吗?
  “她还说你是矛盾的综合体,像头猛兽强壮威猛,又像只孤鹰倨傲不驯;她说你孤傲而优雅,有国王唯我独尊的威仪,更有贵族温文儒雅的气质。”他一字不差地转述林如意的说法,不可置信地看到慕容展脸上染上一抹很淡的红晕。
  他在脸红吗?看到羞涩的慕容展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想他这辈子是见不到第二次的。
  慕容展的心像海涛狂奔,他将身体沉入椅子中,握紧双拳掩饰自己的激动,这就是他在如意心目中的印象吗?他无法抑止自己的心狂乱跳动,没想到在如意心中,他竟像尊完美的神祇,可能吗?
  “很明显,她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你在她心中完美得令人无法置信,所以别再乱吃飞醋了!”看到慕容展杀人的眼光已不复见,他便大胆地调侃起他来了。
  “别以为找的心情转好,你就没有危险了。”慕容展对他的调侃发出警告,他太不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了。
  “怎敢!看在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功劳上,你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尹乔风又将他皮皮的笑容拿了出来,厚着脸皮地向他邀功。
  “你说呢?”慕容展挑了下眉毛,含着令人捉摸不定的表情看着他。
  “如果这个功劳还不够,我还可以将教沉昊的那十招泡妞秘招传授给你。”尹乔风洋洋自得地与慕容展议价,仿佛那些秘招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那十个秘招如果受用,你和沉昊的脑袋早就不在你们的脖子上了。”如果林如意爱上的是沉昊,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们两个给宰了,或是他会从此以后退出江湖,将自己封闭起来。
  “那你就得感谢我没有把压箱绝招教给沉昊!怎么样,想不想学学我的绝招?”尹乔风说得眉飞色舞,就像他真有一记绝招保留着。
  “去你的!”慕容展失笑出声,不信他有什么绝招。
  “那就算了,可别说我不帮你!”尹乔风边说边潇洒地挥挥手走出去,总得留个时间让慕容展消化一下刚受到的震撼吧!
  随着尹乔风走了出去,慕容展将思绪沉入一片惊撼和欣喜中;他像吃了颗定心丸,思绪逐渐清晰,冷静也在他脑中回复,混沌渐渐化开,一切事情在他心中都已明朗。沉昊根本没爱上如意——而如意,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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